凋零

人生走入第四大限，是上一輩凋零的時候。

 

回國已經四年了，每年都有親人好友過世。伯叔輩，或是爸媽的好友過世了好幾個。有時短時間裡一下子走了兩三個人，不禁會對人生感到空虛。

 

下午工作完，正要泡個茶休息一下。爸媽急忙通知說，某某病危，從醫院送回去家裡，我們趕快去看他。

 

這位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輩。一生服務人群，熱心助人，也曾幫助過我。曾經與家裡很熟，他總是下班後喜歡來我家裡與家父泡茶聊天。後來搬去高雄工作，之間比較少往來，但也一年見個兩三次面，順道一定會乎相拜訪。

 

知道罹患癌症，是大概一年多前的事。大家都很震驚，因為出生在鄉下的他，身體健壯，工作時精神抖擻，卻一下子身體就垮了。

 

大夥都知道這癌症很嚴重，大概就是這樣了。檢查時就已經是腸癌轉移到腹膜，轉移到全身了。或許是宗教的關係，他很樂觀，坦然面對。最後幾次看他，一七幾的身軀被病魔摧殘到剩不到五十公斤，卻都還面帶笑容，甚至還想繼續工作。

 

那晚下去高雄，他人靜靜的躺著，勉強呼吸，人已經迷留，大夥都知道，就是今天了。雖然心裡都做好準備，但看到這景象，以及以前大家相處的過往，仍不禁鼻酸。

 

他勉強的呼吸，等待那一刻。

 

有時想想，一下子就走的，也是一種福氣。這種突然，雖身旁的人比較難接受，但對死者而言，未嘗不是件好事。現代醫療發達，強心針，插管接呼吸氣，種種只是更折磨人，有些癌症治療只是目的在延長病人的壽命，根本治不好，為了延長幾個月，卻要忍受這麼多痛苦，到最後還是死，那不如進安寧病房。時間到了就要勇敢的踏出去。

 

你若在乎一個人，會不希望他受苦，雖然大家都很不捨，真希望他趕快睡去，脫離人世間的一切勞苦。人生無不散的宴席，親友終將離去，有天我也會離開他們，只要大家珍惜在一起的時間，留下美好的回憶就夠了。

 

我想，有天我得了癌症，醫生宣判我只能再活三個月，我要先辦告別式，我要見我愛的人，以及愛我的人，我要跟他們講講話，講感謝的話，讓他們見我生命結束時最好的一面，趁我還能講話時講出心裡的話。然後我會悄悄的走，死後才通知親友。我不要親友來看我面黃肌瘦，插管喘息，一動也不能動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這樣道別。

 

心情複雜，到外頭走走，吹吹風，夏天吹來的風，有刺骨的涼意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Ps. 沒有他的命盤，但能從自我的命盤假借來看。流日走天梁，那就是今天了。今天會解掉這痛苦，會有結果。何時呢? 庚天同化忌沖戌時，19:20走了。